□ 杨洁心
整个四月,
我都在纠正一个偏旁——
柳絮飘成省略号时,
燕子正修改天空的病句。
湿润的泥土里,
蚯蚓用身体丈量黑暗的厚度,
而蒲公英举着小小的降落伞,
等待最轻的风。
我们说起春天,
总像在谈论一场遥远的雪。
融化的那一部分,
正好成为种子的偏旁。
春的末梢
邮差在褪色的信箱前,
张望,驻足,伸手,
把整个雨季对折成,
一张欠春天费用的明信片。
紫藤突然松开缠绕的羁绊——
那些淡紫色的,诺言,
像汽水瓶盖,
在青石板上轻轻打旋。
我们坐在长椅两端,
计算那些绿色发芽的几率,
而土壤深处,无数个昨天,
正用根须,签署新的,
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