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韩玉光

沱江明知道跟着长江

去了大海

就再也不回来了

它在我们的身上

留下三粒种子，一粒扎根皮肤

长成了汗水

一粒，喜欢上了眼角这座悬崖

结出一种叫泪水的果实

还有一粒

酿成了酒

其中的真意，醉者领会了

像活了五百年的老窖

浑身都透着香气

醒者也领会了

不知不觉把一壶酒喝成了一条河

二两波光

将独饮者塑成了一个光俑

天黑时尚在此岸

天亮时已游到了彼岸

大曲

盲诗人弹着琴

唱道：一滴水如何就成了酒

一块石头

如何就成了玉

一间房子如何就成了一个家？

盲诗人不需要答案

他只是轻轻唱着一个少女

为什么就活成了祖母？

银河的岸边

为什么总是守着那么多的星辰

一个人

花钱买醉

为什么，却又偏偏醒来？

1573

这一年，汤显祖写了《南柯记》

感谢他让我酒醉后

成了槐安国的驸马南柯郡的太守

感谢他让我知道自己

还有另外两个不常用的名字

淳于棼和蝼蚁

一个戏中的我

一个梦中的我

酒醒后已经离我而去

我不是这一年的万历帝

我不会为自己

打造一顶盛气凌人的金丝翼善冠

一个人头戴青天活着

就挺好，一个人仰头看见的

不是窄窄的帽檐

而是星空，就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