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传播学者E·M·罗杰斯曾说过:“任何涉入一条河流的人,都想知道这里的水来自何方,它为什么这样流淌。”
泸州,古称江阳。西汉景帝前元六年(前151年),置江阳郡。先造城,后建郡,这是泸州建郡的时间起点。
《水经注》:江阳县,枕带双流,据江洛会也。江即长江,洛即沱江。泸州城和绝大多数滨江城市一样,建在两江汇合处,形成一种共生的“河口现象”。这是泸州建城的空间起点。
古城江阳,胜景如画。“白塔巍峨,迎朝日以辉霞;钟楼修丽,遏白云以缥缈;宝山春眺,揽江山之平远;方山雪霁,叹云峰之沉浮;奎星阁畔,毗邻黉楼学府;少鹤山头,铭记‘还我河山’。”
古城江阳,文脉绵延。漫步东门口,遥想河床文明时代,“八月长江万里晴,千帆一道带风轻”的盛况;漫步珠子街,能聆听到“大珠小珠落玉盘”的音韵;漫步铜店街、铅店街,触摸到京铜古道的足迹;漫步沙湾老街,依稀能听到盐马古道的铃声回响;漫步龙泉桥,能想象宋代“万户赤酒流霞”的醉美;漫步孝义路、慈善路、仁和路,可以品味到深厚的人文情怀。
“风过泸州带酒香”。酒香是泸州的“城市体味”,一种历久弥香的“城市体味”。
泸州白酒始于商周、发于秦汉、兴于宋元、盛于明清、强于新中国。
1999年,在泸州主城区的营沟头古窑址,发掘出“直流瓜楞壶”“四耳提梁罐”等盛酒器。经国家文物局、中国社科院考古研究所、北京大学的专家们鉴定,一致认为这里出土的酒具,绝大多数是南宋时期的器物。这些盛酒器的发掘,可见宋代时期的泸州,饮酒作乐之风长盛不衰。北宋词人苏轼写道:“佳酿飘香自蜀南,且邀明月醉花间,三杯未尽兴犹酣……”从饮酒之风长盛不衰,又可见宋代时期泸州酿酒业之繁荣。正如宋代诗人唐庚在“题泸川县城楼壁”中描绘的“百斤黄鲈脍玉,万户赤酒流霞”。
从宋代泸州酿酒业的繁荣,又可见宋代泸州经济的繁荣,可以说,宋代的泸州是历史上辉煌的时代。北宋初年,泸州尚无城郭,“仅是竹寨”。北宋政和五年(1115年),泸州城垣进行了一次规模浩大的修筑,东面以石砌堤筑城,其余三面筑土城。从此,泸州城东南西北有了城墙和楼屋,泸州城“壮丽甲两蜀”。从北宋开始,泸州在西南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军事地位开始凸显。宋徽宗在诏书中称:泸州为“西南要会”。遗存至今的报恩塔、武侯祠(三忠祠)、江山平远堂就建于南宋。
泸州的白酒,革命性的进步是在元代。在元代,泸州出了一名大师级的人物,他就是郭怀玉。郭怀玉创制了酿酒新曲药“甘醇”,他对酿酒原料、工艺操作程序、蒸馏方法等加以创新改造,以“甘醇”曲药酿出的酒“浓香甘洌,优于回味”,郭怀玉终于酿制出第一代“泸州大曲酒”。郭怀玉几十年如一日,在他身上有一股韧劲和一颗恒心,他认准的事,不急不躁,愿意在上面消磨沧海桑田,这就是中国的“工匠精神”。
好曲酿好酒,好水酿好酒。
营沟头有一口龙泉井,龙泉井得忠山之水、凤凰山之水的浸润。龙泉井水好,许多酿酒作坊就建在龙泉井附近。据嘉庆十二《重修龙泉井碑》记载:泸州很早以前就用龙泉井水酿酒。以此泉水酿出的酒,醇香、浓郁,清洌甘爽,饮后唇齿留香。“酿酒为泉,泉香而酒洌”。著名的温永盛酒坊汲龙泉井水,酿造出名扬四海的泸州大曲酒。
在国窖文化广场,屹立着两块巨石,一块巨石上刻着“中国第一窖”,另一块巨石上刻着“中国酿酒龙脉”。
徜徉在国宝窖池的游道上,仿佛徜徉在时空隧道,能聆听时间的声音,能品味到泸州老窖的历史。
明代万历年间,武将舒承宗厌倦了刀光剑影的军旅生涯,告别军营,回到家乡泸州。他在适合酿酒的营沟头选址酿酒,建成的酿酒作坊取名“舒聚缘”。
公元1573年,“舒聚源”酿酒作坊正式开张。舒承宗是泸酒史上一个功德无量彪炳千秋的人物。《蜀南经略》记载:舒承宗,为明世宗朱厚璁嘉靖年间人士,他是泸州大曲工艺发展史上继郭怀玉、施敬章之后的第三代窖酿大曲创始人。
站在国宝窖池的游道可见,玻璃墙内的窖池,有明代的,有清代的。酿造白酒,糟养窖、窖养糟,千年老窖万年糟。那些神奇的窖池,聚水土之精华、笼日月之气神,不知蕴藏着多少酒文化的密码。
“高山流水诗千首,明月清风酒一船。”
泸州还是一个诗酒流连、诗酒纵横的古城。唐代的李白、杜甫,宋代的陆游、黄庭坚、范成大、唐庚,明代的杨慎,清代的张问陶等诗人,曾在“城下人家水上城,酒旗红处一江明”的泸州古城豪情万丈,将胸中之豪气化为锦绣诗词喷薄而出。在近现代,张之洞、蔡锷、刘伯承、朱德、恽代英、章士钊、黄炎培等名人也曾陶醉泸州的山水而饮酒吟诗。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朱德元帅,他戎马一生,在护国战争期间,曾驻防泸州五年。他喜欢泸州的山水、泸州的名胜古迹、喜欢泸州的老窖大曲酒、喜欢泸州的人文气象。在泸期间,他戎马之余,常邀请“振华诗社”的成员衔觞赋诗,宣传革命道理。
1916年,驻节泸州的朱德,在《除夕》诗中写道:“护国军兴事变迁,烽烟交警振阗阗。酒城幸保身无恙,检点机韬又一年。”因为朱德的这首诗,泸州有了一个响亮的名字——酒城。
1963年4月,身为全国人大委员长的朱德来到四川视察,4月3日,百忙之中的朱德委员长故地重游,特地参观了泸州曲酒厂,参观了散发着酒香的曲酒厂罗汉车间。几十年后,朱德再次品味泸州老窖,倍感亲切,情更浓、酒更香。
“江阳酒熟花如锦”。
品味泸州老窖的酒史,也就是在品读酒城泸州的发展史。在浓浓的酒香里,有许多城市的记忆;在悠长的记忆里,还留存着时间的温度。